南栀倾寒1217

前尘尽(续)改编自@渺渺兮予怀ing写文小号

树挪死,人挪活,我挪了 姐妹们

     这从今夏给大人下忘情水开始哦

噔噔噔噔噔噔─分割线─噔噔噔噔

      是夜,岑福见大人迟迟未归便出门寻他,路过街上一家酒肆大门敞开,里面人声鼎沸,满地的酒坛和来来往往的人,角落里的方桌上两个人干了这最后一杯后,锦衣男子变醉倒在桌上,对面的女子仿若松了一口气,眼圈红红,颤抖着放下了酒杯。

      

“陆绎,这次算是小爷赢了你,林姨的药一向好用,过了今晚,你便不识得我了罢,此间事已了,我也能安心回泉州了”

        

说罢,今夏便付了酒钱,扶着陆绎跌跌撞撞走出门。刚一出门,就看见岑福抱着剑,站在对街的摊子旁。

          

岑福站在门口接过大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今夏。

          

“袁捕快,大人今日为何醉酒,你们追查严党余孽的案子有进展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和大人……”

            

      “今日大人来拿我的昭雪书,被我拦下了,此时皇上刚刚整肃朝堂,对严家的火气根本未消,此番他若执意触皇上的霉头,任谁也拦不住天子降罪。我与大人之间如今因着前尘往事已再无可能,但我不愿看他因此事涉险,恩恩怨怨便止于此吧,我虽不恨他,但是我不能代林家夏家一百多条命原谅他,现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岑福,今日送大人回去后,你只当从未认识过我罢了 ,大人醒来后也不会再记得我,若日后他有何怀疑之处,望你能遮掩一二,让他别再为我犯险,顺遂此生,我也无憾了”

        

         岑福看了今夏半晌道

        “我一切行事自然是为了大人,不过袁捕快,你这是在替大人决定,希望你能考虑清楚,若是有一天大人想起来,我也不会偏袒与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告辞!”

        

         此时夜色渐深,街上人逐渐散去,岑福转身带着大人走出了两步,又驻足停下说了句“日后望保重,无事应该不会再见面了”说完并未回头,便走了。今夏呆呆的望着大人的身影,盯着他的衣角略过街角直到再也看不见。心里就像塞了一块棉花一样,闷闷的,眼睛转而看着天上的圆月,眼角渐渐泛上红晕 但她却瞪大了眼睛,使劲儿让眼泪留在眼眶里。

     

         “她想,女子的眼泪像珍珠,很珍贵的,今后没了大人更要坚强”脚下一步步往家里走去,看到门口收拾好的豆腐摊子和那颗歪脖枣树时候,她想日子也就回到以前一样嘛,因着一遭我还长了月钱,多了个姨和姨夫疼我,不亏,我心大肯定没多久就忘了”揉揉脸,打散了思绪走进大门,吱吱嘎嘎的声音让她想溜回房的计划彻底失败,一转头她就看见她娘和她姨站在院子里盯着她,脸上马上挂上了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撒娇。

    

            “娘,姨,你们怎么还没睡,我今天办差时间有点长,回来晚,日后你们也没必要挨到这么晚等我的,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快去睡快去睡”

    

         袁大娘一看她便知道她在撒谎,“你个不省心的就知道撒谎,隔壁大杨早就回来了,你跟谁办案啊,你说,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陆绎了!”“早跟你说过,人家是官家子弟,这事成不成不好说,你呢,一颗心都扑进去,你娘的话你是半分都不听,这回吃了排头了吧!”

       

          今夏没办法只得承认“是是是,娘说的对,我今天就是和他了断的,从此以后再不会往来了!以后都听您的”今夏一边说一边给林姨打眼色,林姨到底是心疼今夏的,跟着劝了袁大姐两句,陪她回了屋里。

     

         今夏哄完了娘,又把大门关好,便准备进屋,进门时差点撞到正往出走的林姨,吓的她马上扶住门框。

      

         “毛毛躁躁的,说罢,到底怎么回事”今夏看了看林姨,犹豫着,还是说了“姨,我把那药给大人吃了”

       

            林姨听了后看了看今夏“你这孩子,我是准备给你的,并未多做,你也知那蓝玉簪之毒难提炼,这忘情水与其相当,做出一瓶已是不易,你把这机会给了他,以后你真能不受伤?能忘了他吗?”

        

            今夏眼神飘忽一瞬,又马上看着林姨坚定的说“姨,你放心吧,不就是个男人,我早晚能忘了,你放心,我可是林家的后人,等过段时间我申请的调令下来,我们就启程去泉州,过我们的日子,这些是是非非便叫您远离,咱们好好过”

        

          林姨看着今夏,又别过眼说道“你既这样说,那我便相信你,若是有一天你忘不掉,便对我说,我也能再帮你,别怪姨狠心,你们实是不能在一起”今夏笑了笑“别说了,姨,我都知道,咱们以后都不提了,你只管准备去泉州的事宜便是,我没事”

       

          此番说罢,今夏送林姨回房,自己躺在床上,闭眼却都是大人。

        

          在官船上帮她抓住剑的大人

               水下救她的大人

               阆苑里让她抓过衣袖的大人

                配合她去戏班的大人

                帮她挡镖的大人

                杭州城内白衣翩翩的大人

                守城时看到他身影时松的那一口气

                还有每次锦衣飞鱼服下的大人

       

       今夏的脑子里面一遍遍的过着和大人曾经的画面,她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想他了吧。记得当时在杭州时 师傅说她配不上大人时,她也想过,若是不能嫁与大人,她也认命了。没想到一语成箴,如今真的面临这样的局面,果然命运弄人,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簪花大会上向七娘娘许的愿,虽然实现了,但也只当做梦一场吧,如今回到现实,合该醒了。

 

     这边今夏睡着了,陆府里,岑福安顿好大人后,便去交代下面的人,往后任何人不得在大人面前提起袁捕快,大人问起也只当从不认识。

 

      主屋的榻上,陆绎睡的极不安稳,胃里的酒和药混杂着,让他头疼不已,整个人像经受巨大的痛苦,他抗拒着视如珍宝的记忆被剥离,但也只是徒劳,因着陆绎平时府里没有放多少人手贴身伺候,一番折腾后也没人发现,房间内又陷入了平静。

        第二日,今夏早早醒了,便去找了大杨蹭饭,然后一起去六扇门当差,公差忙碌六扇门又多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一天能接几十桩,便被缠住了手脚,安心办差没有时间东想西想。

         岑福第二日去寻陆大人时,他早已收拾妥当坐在大厅内,等到岑福拜见之后拿出怀里的昭雪书,便问岑福这昭雪书从何而来,何时要他去办的此事,岑福见大人只字未提袁今夏和昨晚的事,只说是老爷当年对夏然心有愧疚,多年一直搜集证据,想有朝一日为其昭雪,这昭雪书是老爷的遗物。

 

         陆绎确认这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便按下此事说知道了,又对岑福说,眼下不是时候,皇上生性多疑又不肯承认一点疏漏,这昭雪书还得等待新帝登基时才能面世。吩咐岑福备马进宫。

          说罢便转身将昭雪书放回书房,岑福一边走去备马一边想。心中想着,大人心中果然清楚明白眼下拿出这昭雪书的后果,但仍是为了袁捕快他愿意不计代价的为夏然翻案,甚至不惜惹怒皇上。

  

         袁捕快如此做,虽然我不赞同,确是救了大人一命,保他平安,否则大人不仅仕途夭折,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今日便要进宫赴宴 ,现在他也可以不用担心了。

   

         陆大人,快步从府中出来便上了马,一路直奔宫门。一身紫蜀锦衣飞鱼服衬得他本俊秀的容颜多了些肃杀之气,即使担着这锦衣卫的凶狠名头,京城仍有许多女子钦慕他。进宫赴宴时皇上便嘉奖锦衣卫佥事陆绎,整肃严党及其余孽有功,拙升其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赏赐黄金万两。但黄上经过严党一事之后便更多猜忌,陆绎年少有为,又孤身一人,可谓他一把利剑,但是利剑掌握不好伤人伤己,还需有个弱点捏着,方便掌握。

 

         便想到为其赐婚,宴会散席后单独召见陆绎且问他年纪已到,可有心仪之人,陆绎恭敬跪下只说不曾有过,但心口一痛,又说不出缘由,他心中奇怪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告退之后便欲回府里,暗自回想,自从母亲走后这些年来不曾与甚么女子亲近过,包括表妹也是多年不来往了,该是不曾有过心上之人。

           到了繁华之处,街上人多,又无急事要办,他便下马牵着向前走。路过六扇门时,看到一个穿着捕快制服不修边幅的女子拿着个鸡毛掸子拦在两撒泼疯妇之间,那模样鬼精鬼灵甚是搞怪。却不端庄,陆绎嫌弃的看了看,马上便走了。

           今夏却慢慢收起了火气,对因着两只大鹅吵起来的妇人三两句交代了再吵便进去挨板子就回了堂里。她看见大人了,在街对面,他长身玉立牵着马匹,看着她在这边活似跳梁小丑的样子,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她没想到第二次“初见”仍然是这般丢脸的场面 ,着实心烦。

            想了想又拿起来今天收到的调令看了看,心里安了一些,想着马上就走了,也不在乎了,看他的样子,该是不记得我了,恭喜他又升官了,只是这次不能让他帮我涨奉禄了。摇摇头,袁今夏你可真是软饭吃久了,自己努力早晚能涨俸禄的,怎么能每天想着靠别人呢,看吧无人可靠的时候就得靠自己!”

              收拾收拾,带上调令文书回家帮袁大娘买豆腐去了,下个月初十启程,正好还有时间收拾一番。

    

          陆绎拿着皇上给的人选册子回了陆府,挑选皇上要赐婚的对象,他心里想,皇上也是心急要绑住他踩着他的软肋,竟是连婚期都先定下了下月初八。不过也好,他即使对女子无甚感觉,这陆府确也需要个女主人主持中馈,应付平时大小事宜,岑福进来时他正百无聊赖的翻着名册,带进来的风吹停了书页,上面写着的名字是金夏,新上任户部尚书的千金,门当户对,册子上写的精于女红,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知晓,官家女子不失为良配。这般便叫岑阿福知晓今日之事,皇上心里顾忌着,此番皇命定是不可违。明日我就进宫回了皇上这人选。

  

         定的下月初八过门。

 

     岑福听罢便想到今日他催六扇门的刘大人加急批下的调令文书,正是二月初十,偏差了那么几天 ,大人就要当着袁捕快的面成婚了!岑福虽平时不待见袁今夏,但是此时却还是为她难过。虽是她自己选择斩断二人的情义,但是这般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心中仍是不快。

 

        为了大人的事,我也是操碎了心啊

  

       京城的流言四起,说锦衣卫指挥使陆绎陆大人被赐婚了,是金尚书家的千金,也是京城女子茶话,书会每次里的头名才女呢,娶回家也是红袖添香,赌书泼茶呢。今夏办案出入这酒楼饭馆,早将流言听了个十成十。心下难过的像窒息一般,晕晕乎乎走回家时半路又遇到岑福,岑福就早早在这等她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告诉了袁捕快,大人要成亲了,吉日正是二月初八,你……

                 嗨呀!我也听说了,恭喜大人,正好我初八还未走到,时候便去讨一杯喜酒喝喝,还望岑校尉届时带我个小捕快进门啊。

    

           半月眼看就过去了,今夏每天克制自己不去想,不问不听,耳朵里还是会钻进些大人的消息。今日置办喜服,后日纳吉了,又亲自打了双大雁作为聘礼,这大雁听老人说最为忠贞,一辈子只一个伴侣,男方以此下聘便意味着忠贞守节,自比大雁 ,今夏听到这儿便想,啊,是了,他一直是个有责任和担当的人 ,让人可以安心依赖。只是如今,那个人不是她罢了。她想 今天中午大杨的糖芋苗儿肯定是醋放多了,怎么这么酸呀,酸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扇了扇眼睛,快让眼泪又下去了 让人看见多不好呀。

      

         终于到了初八了,她想着,真好呀十里红妆,鸿雁为聘,陆绎成婚了,对方果然是官家小姐,落落大方举止优雅,虽然蒙着盖头,也没出声,她也觉得陆绎的妻子是京城里顶顶好看的了,因为大人那么好值得配上最好的。风光霁月的少年郎,还是得过上他应有的生活,而不是为了一个大家眼里的罪臣只女,锒铛入狱赔了性命。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坚持了这么多天,还是在看着陆绎抱着新娘进府时落下泪了,她想 不能让大杨看了笑话,我可是夏爷。

      

      大杨却是看着身边故作坚强的少女心疼不已,劳什子的锦衣卫陆绎不管怎么样,把我的夏爷磋磨成这样,拍拍屁股就娶了别人,他红着眼就要冲上去。

     

             今夏眼疾手快拉住他,笑说大杨你这么上去,别人以为你要抢亲呢,你没看到那么多锦衣卫吗 难道你想去昭狱呆一呆,小爷我再有能耐也劫不了昭狱。我这是高兴,你可别误会。

      

        大杨说我可没见过别人高兴的眼睛肿了的,你可是头一份。夏爷,难受我们就回去罢,何必在这看着他呢。

   

         今夏摇摇头,也不看大杨,小声的说着,就最后一次,看完了我就走了,也没有以后了。像是说给大杨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也在贺喜的人堆里遥祝了一杯酒,越喝越兴奋,拉着大杨送出了她这个月所有的银子当贺礼。大杨斜眼看着她,任由她闹,他看着就是了,出不了差错。

   

              醉了,今夏倒在大杨怀里,安静的被带走了,躲在房檐上关注着今夏的岑福也下了房,远远的看着今晚的大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以前看不上的袁今夏,现如今却在他眼里是谁都替代不了的大人的妻子。他总觉得今日一番事若是木已成舟,那这二人便是再无回头可能了。还没入洞房,岑福回过神扔下满桌宾客不再帮大人挡酒, 直奔今夏家。

  

         大杨把今夏送回家之后,安顿好便走了。今夏慢慢从榻上爬起来,双眸清明的很,根本没有喝醉,许是当年杭州淳于府屋顶喝醉那一晚让她错过的事给长了教训,知道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此后不会再外头喝醉了,但却惯会利用这点来骗人。

       

          她偏头看向窗外,月上柳梢,光线渐暗,双手抱着膝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想熬过这晚,就彻底过去了。

          岑福来时便看到今夏像个破败娃娃一样坐在榻上,眼里不复往日光彩。心上一紧,叹息道,何必呢,袁捕快不是伤人伤己吗

 

       今日我看到你来了,岑福说,你,你真的不后悔吗

       你若后悔,我便帮你让大人悔婚

              岑校尉,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我不能功亏一篑,别毁了大人的幸福

              今日祝大人和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儿孙满堂,此后岁月漫长,这样才不孤单。今夏眼神坚定的看着岑福,叫他觉得自己今日来此仿佛是犯了罪过一样。

                初十,今夏包袱款款和袁大娘林姨,丐叔启程去了泉州。大杨来送,嘱咐最后一句话时,岑福来了,一来是和袁捕快道别,二来他把那晚大人手上被还回来的琴弦手链送回来了,只说已经跟大人说了此物遗失在杭州了,若还在陆府便无法解释,让她拿走便走了。

           

        至此,今夏和陆绎竟是一别两宽,经年未相见。

             京城也传来消息,陆绎和夫人恩恩爱爱,身侧从未有过旁人,别人也曾问过陆大人为何不纳妾

            他只说不知何时心中早已有只对一人负责的誓言,又说女人多了不好,只会娶喜欢的人一生一世。

            回答时候陆大人只觉得奇怪,仿佛这些话早就说过一样,自然而然。

  

           又说陆指挥使已有一儿一女,膝下承欢,朝中话语权也日渐壮大,却从未逾矩,深得圣宠。

 

                  说陆指挥使爱带夫人下扬州游玩,爱带夫人游船,爱看夫人弹箜篌,爱带夫人一起看案子的卷宗,最奇怪的是爱把银子挂在嘴上去逗弄指挥使夫人,仿佛笃定了她喜欢一样。搞得大家都误会陆指挥使爱金银之物,许多下属双手奉上之后却被充公,闹的人摸不着头脑,到最后陆指挥使只道一句银子是夫人喜欢的罢了

  

             今夏在泉州府升职成了捕头,因着人是京城杨程万总捕头和锦衣卫副指挥使岑福介绍过来的,俸禄居然也隔了几年便去翻一翻儿,十几二十年过去,竟也攒下了一些产业,不过今夏还是爱财,但是不义之财却分文不取,只爱她的俸禄,出色的破案能力,也护得了泉州一方百姓的平安,知府多次想举荐她回京城升迁封赏,尤其有一次,今夏剿除倭寇数十人,保泉州港口十几年安稳,知府要为今夏请功 却被今夏拦下来了,说半点功劳不要,功劳可以都归知府,只希望长点俸禄,闹的知府哭笑不得。

 

     今夏在泉州一呆就是几十年,换了许多知府,但是她却一直在,所以也在泉州以及附近打响了名气。

 

      隔壁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流寇也都来找她,袁大娘和林姨一开始还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后来见说不动也就作罢了,直到最后 ,袁大娘只一个心愿就是今夏的亲事,等到成了个老姑娘时也没舍得逼她出嫁。

 

              今夏也吃准了她娘刀子嘴豆腐心,说开了的那天,她娘说再也不逼她去相亲了,她当晚就梦见了多年前京城的那条街,她和大人站在卖玉佩的摊子前,她和大人发牢骚说她娘逼着她相亲,恨不得把她马上塞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大人却笑着说,你娘要是真想把你随随便便嫁出去,还能等到现在,放在我手心里当个宝。她听了就笑了,拉着大人的手,笑的特别开心,梦里的小蓝还活着,拉着她的衣服贼贼的笑说,袁姑娘,你可把握好自己的幸福啦。

  

              街上的梆子声叫醒了今夏,从梦中醒来时,今夏有些迷蒙,多年不梦见的旧事了,此时入梦便只当是了了当时的念想吧。大人这些年一直很好,她看着听着也觉得如此自己也过的好了。

              穿上靴子坐在镜子前,看到自己不免一怔,平素也是个不爱照镜子的性子,一年照不了两回,乍一看,眉宇之间的英气更盛当年了,叫她心里有些欣慰,这些年一直往祁夫人的方向发展也算是颇有成效了,当年陆大人成亲时,岑校尉也邀请过她们夫妻二人,不过祁夫人拒绝了邀请,并寄信给我询问境况。我也回信一封坦明缘由,祁夫人只说遗憾遗憾,便作罢了。

   

           门外娘亲在敲门叫吃早饭了,今夏收拾好马上就奔着饭桌的拔丝山药伸手,却被丐叔的筷子打了手。说还有小辈看着呢,你注意点。回过神看到林姨旁边的“弟弟”盯着她,倒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坐下中规中矩吃好饭,便要出门,说隔壁城有一伙贼寇四处流窜,此次便是两地官府联合行动捉拿贼人。

  

              今夏便说一日两日可能回不来,叫她们安心。家里人习惯了今夏东跑西跑,只喊了注意安全便放她出门了。因着这些年的历练,今夏三脚猫功夫也逐渐精进,十里八方也是一霸,没人打得过。

   

                 到了隔壁城了解情况 却发现那公堂守卫森严,外面竟是站了好些锦衣卫,今夏严肃了些,觉得此间可能事关重大,没成想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不让进了,今夏刚想发火说几句锦衣卫的不是,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因着附近几片地方大家都认识她,所以近些年来即使出公差,她也是惯了不穿制服的。

       

            到了隔壁城了解情况 却发现那公堂守卫森严,外面竟是站了好些锦衣卫,今夏严肃了些,觉得此间可能事关重大,没成想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不让进了,今夏刚想发火说几句锦衣卫的不是,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因着附近几片地方大家都认识她,所以近些年来即使出公差,她也是惯了不穿制服的。

    

                   这声音只一出现,今夏马上就听出来人是谁

                    她身子僵硬了一瞬,便转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即使多年不见,她心里仍有熟悉的感觉。

    

               “啊哈哈,原来是陆指挥使啊,不知道是陆大人,有失远迎,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哈哈,今日只是误会。”袁今夏低着头 笑着说道。

                      

       站在陆绎身后的岑福本来欲替她解围的,听到她这一番说辞,却是一怔 ,这袁捕快倒是一点也没变,当年在六扇门院子里争三法司文书的时候,面对大人她也是这一套说辞。不过当年手铳抵着她的头,她可没如今这么冷静。

              岑福回过神来,对大人说,大人,此人是卑职此前的旧相识,误会一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陆绎收了手铳,对岑福说,何时的旧相识,这些年来你一直跟着我,我为何不曾见过?岑福却说,很多年前的了,大人即使见过也不记得了。今夏也笑说起,匆匆几面罢了,卑职只是个小捕快不值一提,陆大人不记得卑职自然正常,卑职对陆大人可是高山仰止,佩服佩服。

                      陆绎不知为何,今日对岑福这旧相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心口的酸胀感和尖锐的头疼,本是偶尔人多陪夫人逛花灯会时,或是听到江南一带倭寇频发,朝廷捕快公职人员牺牲的一批一批时才会发作。不料想现下并未受什么刺激却发作了,好在只是一阵,坐在椅子上才未被察觉。

                     陆绎不知为何,今日对岑福这旧相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心口的酸胀感和尖锐的头疼,本是偶尔人多陪夫人逛花灯会时,或是听到江南一带倭寇频发,朝廷捕快公职人员牺牲的一批一批时才会发作。不料想现下并未受什么刺激却发作了,好在只是一阵,坐在椅子上才未被察觉。

                           今夏看着大人看见她的那一下,拢在袖中的手颤抖了一下 额头上猛地冒出冷汗,心里也是发慌,该不是认出来了吧?又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林姨的药效我最知道。  

              各怀心事倒是谁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本城知府出现的恰到好处,介绍了双方之后,便说了正事儿。原来此次倭寇并不单纯,有朝中暗党势力操纵,背后权势错综复杂,皇上命陆绎查明真相。平定倭寇之事万分惊险,此时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了,倭寇的老巢已经被围剿,他们已经到了拼鱼死网破的时候了。

       商量了行动计划便出发了,一如当年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个人有个人的任务,每一环节都惊险万分,容不得半点失误,此时的兵力已经再也经受不起,倭寇不要命的全力反扑了,必须一举成功。

         今夏带着一队士兵看守一个岔路,任务便是堵住倭寇后路,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

                  等啊等,终于有动静了,今夏的猜测没错,倭寇头子果然带着一小队精锐,往岔路方向来,试图逃走。

                    遇上小爷,一个也别想走,今夏暗想着。暗示小队士兵包抄他们,没想到小心谨慎的倭寇还是发现了他们,提前暴露的今夏没办法只能和倭寇硬碰硬,尽量拖延时间,等大部队扫平了倭寇老窝,发现倭寇头子跑了再追过来。

                        今夏也是辛苦了一路,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倭寇头子的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能再勉强撑住一刻钟,挑了个小兵去报信 她又开始迎战,倭寇头子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女子,很是头疼。他跑江湖的也很是欣赏眼前的这个捕快,一身的江湖气却偏偏当了一个捕快,出手并没致命,是以今夏虽然四肢都受伤,却还能再拼。

                  但倭寇头子看那小兵去报信,确实顾不得什么欣赏不欣赏的了,招招致命便想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今夏不敌他,体力终于耗尽,可还是站在路中间,不让他过。

                     倭寇头子杀红了眼,一刀今夏来不及躲闪,便直直插入了腹部,她再不能动。倭寇头子刚刚要溜,便听到前后大军的铁蹄嘶鸣,顿时委顿在地,失了霸气,被扎了个对儿穿,乖乖捉住押走。

                    我刚才可是一如当年守杭城的英武霸气,只可惜观众太少,显得小爷不那么威风了。

                         袁今夏躺在岔路上想着,小爷这把九死一生,若是侥幸活着就去找大杨再蹭顿饭,若是死了也算为国捐躯,家人多骄傲呀,娘亲领了抚恤金之后再加上我这些年攒的钱,也更能安度晚年了。

                        此番隔了数十年,居然也见到大人了。虽然形象依然不怎么好 但是也不在乎了 反正他也不认识我了。    

                    “但是,好疼呀。”当年被踢了一脚,小腿青了足足几天,大人一按我也是娇气的不行,只喊着疼呀疼,大人就亲自为我上药。这些年了,多多少少受了些大大小小的伤,林姨给我上药时候心疼的都掉下眼泪来了,我更是不敢喊疼怕她伤心,更怕她内疚自责。许是离开大人了,天塌下来也得自己撑着了,我也强上几分了。                           今日怎么就如此疼呢,难道是因为又见到大人了?嗨呀,没出息呀,袁今夏,如今早已不是从前那时了。是不是要死了才觉得特别痛呀?肯定不是心痛,最痛的时候就是大人成亲那晚了,熬过去了,这些年来竟是让我炼成铁石心肠了,一次心痛都没有。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袁今夏正躺在地上胡思乱想呢,她就被人冲过来按住了伤口,一碰更疼了,哎呀,真受罪。她想抬头看看是谁,但是实在没力气了,这时候那个人说话了,袁捕快你怎么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大夫。袁今夏呆呆地躺着,刀插进去那一瞬间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哦,原来是岑福。

                     此处荒郊野外,无人居住,更别提医生了,随行军队只带了一个军医,此刻正在给倭寇头子救命。岑福跑过去,看到陆大人在盯着大夫。看到他来了,说道前面士兵下手没轻没重,差点把这个人证弄死了,救治好了才能回京审问。岑福急急禀告大人,说今早的女捕快为了拦住倭寇拖延时间,受了重伤,再不医治怕是活不过来了,还请军医过去看看。

                   陆大人眉头紧皱,又想到今早的女捕快,眉眼中露出似曾相识的嫌弃,但是他却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何况此人有功,更不能见死不救,他同意了,还要跟去一起看看。岑福垂首,却还是看到了大人眸光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焦急。大人遇到这种事情以前即使愿意搭救,也不会亲自过问,到了袁捕快这里大人总是会一次次破例,即使失去了记忆也是如此。

                  军医赶到今夏身边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把过脉之后,军医摇摇头便说已经回天乏术了,她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耗损过多,又被伤了腹部。唉,军医摇摇头,帮她撒了些药粉减轻痛苦,就走了。

                           袁今夏躺在这儿想了好多好多呀,这一辈子遇到的所有人,娘亲收养,师傅宠爱,有大杨和谢圆圆陪着,又遇到过大人,找回了亲人,想想得到的这么多,失去那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家人也要难免伤心了,她想。听到军医的话,她一点都不惊讶,现在只是撑着而已,她看着站在旁边的大人,听着他对她说,放心吧,为国捐躯,你的家人会为你骄傲的。

        今夏笑了笑 没说其他的

        只说了一句话

         “卑职,心甘情愿的”

                  手微微抬起,却又无力支撑的落下。便是合上了双眼,嘴角还挂着笑。

                 陆绎听了这句话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头又开始痛。看着安顿了她之后,陆绎便走开了。留下岑福默默的安排了袁捕快的身后事,让人去通知她的家人。

                    岑福想,也许对袁捕快来说这样也是种解脱吧,她一生未嫁,哪怕只是听说大人和别人恩爱都是一种折磨吧。相望于江湖,哪有那么容易呀。该忘的没有忘,不该忘的忘的干干净净。吃得如此苦,希望袁捕快下辈子得遇良人吧。

            情之一字,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刚才岑福还在想

若是,若是救不过来

          大人有一天恢复记忆,一定会痛苦万分,他万万不愿意看见那天

               不知为何他总是笃定大人一定会恢复记忆的,一开始只是希望和胡乱猜,后来慢慢大人每隔几年就能想起来一些片段,不过都是没有袁捕快的记忆。有时我也在想袁捕快可真是狠心呀,大人一辈子果真很幸福美满,仕途顺利,儿孙满堂,是袁捕快,也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真正的大人肯定不愿意这样。可是一辈子已经慢慢过去了,如今已成定局,如何能挽回呢,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不若就像袁捕快说的,大人平安幸福比什么都好了。所以后来我又不想大人恢复记忆了。

                现在看着大人头疼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他觉得距离他不想看到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当今夏牺牲的消息传到家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上了,袁大娘还在收拾豆腐车,林姨和丐叔在晒药材,弟弟在玩纸风车,家里和乐融融。直到今夏的一个小弟敲开了门。大家都以为今夏到了衙门,随即差人回来报平安了。

                  捕快小弟红着眼圈看了看他们,好像不忍心说出实情。他支支吾吾的把袁大娘急得不行,他实在不忍,说了之后马上就走了。袁大娘听了之后愣愣的,林姨问捕快说了什么。

              袁大娘说,他说,他说

              他说今夏战死沙场了

              再也回不来了

             说罢袁大娘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豆腐也不卖了转身回了屋子。空气一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后来我听说她们搬走了,再也找不到她们了,可能是隐居了吧。

                   大人回京交代了任务之后,便请辞了。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大人也老了,我担心的事情一直没发生,真好,大人平安顺遂。我想袁捕快也肯定这么想。

                   近些天大人的身体逐渐变差了,最近我还看到他把我藏盒子里的飞鱼玉佩拿出来了,许是我看错了罢,我眼睛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使了。

          最后一天了,大夫离开大人的床边我便站在那儿,大人眼里清明,手里还攥着那个飞鱼的玉佩,对着我说了一句,按着她说的,我过得还不错吧,只是我清醒的真的太晚了,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来换。我得去找她了。说罢合上了眼睛,只对岑福说了一句,把我们放在一起吧。

             最后一天了,大夫离开大人的床边我便站在那儿,大人眼里清明,手里还攥着那个飞鱼的玉佩,对着我说了一句,按着她说的,我过得还不错吧,只是我清醒的真的太晚了,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来换。我得去找她了。说罢合上了眼睛,只对岑福说了一句,把我们放在一起吧。

          鹅毛大雪下的纷纷扬扬,我带着大人启程去泉州的岔路找袁捕快了,雪真大呀,我办好所有的事之后站在那想着,好像掩盖了所有痕迹,遮住我来时的痕迹,遮住了大人和袁捕快,慢慢遮住了世间万物,以后的故事里他们都会在一起罢。

        那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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